美国经济学家、作家杰里米·里夫金(Jeremy Rifkin)大约没有料想到自己的书《第三次工业革命》在中国受到如此追捧,这要感谢总理的推荐,让这本书在政界学界迅速流传开来。这本书里,里夫金预测在接下来的半个世纪,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传统的、集中式的经营活动将逐渐被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分散经营方式取代,传统的、等级化的经济和政治权力也将让位于以社会节点组织的扁平化权力。
而中国则将代替之前的英国和美国,成为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引领者,对此,媒体访问了里夫金。
“分散式”革命
记者:请你谈谈第三次工业革命未来前景,它对社会将会产生什么影响?
里夫金:我们需要建立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技术平台,改变我们用光和用电的方式,这是和第二次工业革命不同的。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我们使用一种集中式能源。第三次工业革命,我们可以提高能源的利用效率,建立一个智能的能源网络,让家庭和组织可以分散地创造能源,这样的能源是零边际成本的。在未来的20年或者25~30年之内,中国也可以形成这样一个智能化、数据化的基础设施,最后实现零边际成本。
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思想是:我们要减少化石能源造成的污染,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我相信在未来30年,中国可以实现这个目标。
第三次工业革命会对商业运行模式造成非常大的改变。因为这是一种分散式的结构,中小企业会有非常好的发展前景,他们可以通过信息网、能源网以及物联网的结合,提高生产率。
但这不是说大公司或者跨国公司会全部消失,有很多会消失,但是有些会存活下来。如果要生存的话,必须进行一些转变来应对。
我还想提一下现在人类和自然的相处方式。现在人们都在利用因特网,但是能源网络并没有得到重视。地球上仍然有很多人不太清楚这个星球到底是如何运转的,很多年轻人甚至不知道电是怎样产生的,但是在家庭和办公室,都在普遍地用电。
这方面中国有很好的传统,比如讲天人合一,这和我的理念非常相似。也就是我们要通过节约资源、与生态和谐相处,意识到人类是整个地球的有机组成部分。同时,还要意识到我们子孙后代的命运和保护自然是息息相关的,必须要保证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都能够让子孙后代可持续发展。
所以,第二次工业革命的主要特征是集中式能源生产,是自上而下的产品结构和纵向整合的经济方式;第三次工业革命则是分散式或者分布式的。
中国有机会引领革命
记者:中国在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浪潮中占据什么位置?应该怎么做才能获得先发优势?
里夫金:首先,我认为中国制定新的经济措施时,要重视发展。其次,还要保证在经济发展的同时,解决环境危机。
与此同时,在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化石能源仍然会是主流。可再生能源在未来二三十年间具有巨大发展潜力。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以及防止气候变化这三者之间应保持平衡。
这需要通过第三次工业革命这样的理念,进行一种范式的转移,也就是更多地提高生产力,更多地使用可再生能源,而不是像过去那样以化石燃料为主。与此同时我们要保证在25年以内,最好就能够实现能源,特别是可再生能源的零边际成本利用。就像我们现在每个月交一点电话费就可以使用电话,或者是通过电话来分享信息一样,这是一样的道理,能源互联网也是一个道理。
除此之外,我认为中国在第三次工业革命当中可以引领全世界。
中国的政策屡次提及生态文明,注重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的关系。中国也是第一个进入应对气候变化新时代的国家。我建议中国政府制定一个比较宽泛的可再生能源利用方案,然后因地制宜地推行这些方案。
如果在中国这样一个巨大的国家实现了可再生能源利用的统一,那么人类历史的发展进度将极大地改变。
我以前很早就说过,英国引领了第一次工业革命,是以煤炭和蒸汽机为标志;美国引领了第二次工业革命,以汽车为标志;我认为中国即将引领第三次工业革命,所以我们要有信心,现在可以在中国发展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智能基础设施。
记者:怎样看中国未来10年工业和互联网深度融合的前景?从未来趋势发展方面能够提出哪些建议?
里夫金:我在书里提到的五个支柱(转向可再生能源并制定相应的制度、改造各大洲的建筑为微型发电厂以即时收集可再生能源、在每个建筑物上部署获取氢气和其他能源的技术用来存储间歇性能源、利用互联网技术把从各大洲搜集而来的能源构成能源互联网、把运输车辆过渡为电动插件和燃料电池汽车,以在一个智能的、交互式的电网上购买和出售绿色电力,实现运输零排放),中国基本都具备了一些元素,现在缺的主要是政府的宏观路线图或者计划。
与其他国家相比,中国政府在这方面有更大的动力。对于第三次工业革命来说,主要是五个元素的融合,是一揽子方案,而不是独立存在的事件。
我认为中国仍然需要一个框架、总体的规划。方向确定之后,具体就在于落实。中国的中央政府在出台一个长期的规划,提出一个路线图以后,由具体的省根据自己的情况因地制宜来实施。我相信这些措施到位以后,经过长期努力,有可能会实现互联网和新能源间的融合,并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中积累领先优势。